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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节 (第4/4页)
本就已经沉重到了让想象都贫瘠的地步,任何变故都是最后一根稻草。 ??顺着他的指向,邵乐成看见了那个义愤填膺的被拆迁户身上,然而在看来这里所有钉子户都是一个样,势利、没文化、蛮不讲理,他什么都没看出来,只能茫然的说:“啊?” ??邵博闻却推了他一把,同时大步朝那边走去,:“这人在煽动其他人的情绪,控制他。” ??邵乐成满头雾水的跌出去,然而已经来不及了。 ??在他和邵博闻扎入人群之前,一条污黄色的弧线划破长空,所到之处爆发出了连绵不断的惨叫,一股恶臭顺风而来,点滴液体似乎溅到了脸上,邵乐成被恶心得两腿一软,反酸瞬间飚至嗓子眼。 ??诡异的沉默在现场蔓延,萨特说,对于暴力,他只有一件武器,那就是暴力。 ??混乱的殴打和嘶吼中,风暴中心的人们谁也没注意到,光膀子男人也在搏斗,但他移动的轨迹却逐渐向外缘偏去。 ??场地中央屎尿成灾,邵乐成觉得睁开眼都是煎熬,他头昏脑涨地蹲在地上,无比想念荣京总部干净而飘满了香水尾调的办公室。 ??接着,他余光里只觉人影一闪,尔康手没能奏效,眼睁睁的看见邵博闻健步如飞的绕过人群,背后一记老黑脚,将之前慷慨激昂做演讲的男人踹得撅着屁股扑到了地上,然后他跪下去将人手臂背折着了压在了背心上,那动作训练有素得如同战斗兵种。 ??邵乐成被唬得一愣,恍惚间想起他在军队里留的照片,军装裹身直接帅出十倍,他其实挺适合当兵的,他也喜欢那群战友,他想,所以一切还是怪常远。 ??要不是他当年跑去工地找邵博闻,那个坠楼的汉子就不会砸到他,要是不砸他,邵博闻就不用救他,不救他,他的手指就不会断,不断就不用接,不接就不会存在没接好的问题。刚接好那一两年还看不出好歹来,现在却都快弯成畸形了。 ??可是救了他也不行,池玫用温言软语当刀子使,专门捅他内疚的心,因为她硕果仅存的宝贝儿子浑身都是血,哪怕都是别人的血也不行,他是她的瓷娃娃,连汗毛都不能断一根。 ??在他出神的同时,邵博闻俯下身,说:“告诉这里所有的人,赔偿还有商量的余地,说你愿意跟甲方刚来的人再谈一次。” ??他的语气几乎都算不上威胁,但脸上没什么表情,而且手上的力气也开始增加,将男人被反剪起来的双臂一点一点的往上抬。 ??“不然,等赔偿款项下来,你大概得用脚来数钱了。” ??—— ??常远仓皇的离开了拆迁现场,迎面而来的林帆跟他打招呼,他连问他来这里干什么的心力都没有,就脚不沾地的走了,他进入东联工作5年,这是第一次翘班。 ??邵乐成的话在他脑子里变成了复读加混响模式,一遍又一遍,回荡得他脸色白到发青,愤怒和愧疚难解难分。他恨邵博闻侮辱过自己,并且不能如他所愿的爱他,但这跟他妈做的事不是一码,在他这里,恨和愧疚不做加减乘除。 ??池玫挑拨了邵家微妙的养父子关系,她劝说邵家父母鼓励邵博闻去寻亲,转头又对邵博闻说,他的养父母还是觉得,他应该回到他血脉相连的家庭里去。 ??然而十年前s市的寻亲登报,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,那是一种广撒网套冤大头的诈骗方式,只是阴差阳错和邵博闻的资料“门当户对”,当他找到那对“父母”的时候,他们给他的水里放了迷药。接着他在一个传销窝点里醒过来,每天经历洗脑,直到冬季征兵的队伍路过市里,他才像个难民一样回到了桐城。 ??常远半截血都是凉的,要是邵博闻运气差那么一点,遇到的是贩卖器官的人贩子,那他现在……大概就只剩一堆器官了。 ??他特别用力的吸了一口气,却驱不散心底那种冰冷,池玫只是说了几句话,就让邵家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,那她真的想干点什么的时候,那后果会成什么样? ??提建议的人似乎不用为采纳者的结局承担后果,但是常远心如刀绞的想到:她又将我推远了一点,或许有一天,我和她,得像陌生人一样才能共存。 ??他走的时候没带智商,直接冲进了地铁站,飞驰的车窗遇到黑暗的时候,常远就能看到映出来的男人,有双快要哭出来的脸,他抬起手指戳在它的眼睛上,心说:你为什么这么懦弱,为什么……什么都不敢说。 ??“先生,终点站到了,你……”大概是他的精神很差,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,补了个微笑:“您该下车了。”